第(2/3)页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超过四百海里的极限奔袭。 当北极星号抵达“命运决策点”时,船上的三个人,都已是燃烧到尽头的蜡烛。 林予安缓缓地将引擎的节流阀后推,持续轰鸣了四十八小时的引擎转速终于降了下来,变成了一种有气无力的嗡鸣。 北极星号的速度慢了下来,在开阔的深水区里,随着巨大的远洋涌浪轻微地起伏。 三人不约而同地聚集在驾驶台,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柴油、和浓缩咖啡混合的气味。 他们都穿着被盐分浸透、已经变得僵硬的航海服,眼圈乌黑,嘴唇干裂,脸上带着被海风和烈日侵蚀后的粗糙。 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像守着最后阵地的士兵一样,死死地盯着中央海图桌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进度条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他们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脏上。 “叮!” 一声清脆悦耳的提示音,在此刻听来却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落下的声音般惊心动魄。数据加载完毕。 林予安移动鼠标,点开了那个决定他们最终命运的文件。最新的风暴预测路径图,如同上帝的最终判决书一样,在屏幕上生成。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彻底静止了。船舱里,只剩下三个人粗重而压抑的、濒临停止的呼吸声。 他们都愣住了。 屏幕上,那条原本如同利剑般直指多米尼加北岸,直指他们航线的红色预测路径。 竟然在未来的二十四小时节点上,出现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巨大拐角!向着北大西洋深处奔袭而去。 “这……这是什么?”瑞雯最先打破了死寂,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 她使劲揉了揉自己酸涩刺痛的眼睛,几乎以为是连续两天不睡而产生了幻觉。“模型出错了?” “不……没有错。”林予安的手指在触摸板上飞速地滑动。 调出高空天气图、海温图和大气风切变图,将这些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气象数据与那条不可思议的路径图进行交叉对比。 几秒钟后,他找到了答案。那张因极度疲惫和专注而紧绷了两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看这里,”他指着风暴北侧一片在等压线图,“北大西洋副热带高压。它在这个季节,罕见地异常增强并向西南方向延伸了。” “它像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阿尔忒弥斯!它别无选择,只能滚开!” 麦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一口气息里,包含了这四十八小时里所有的疲惫、煎熬。 他用那双布满老茧的粗糙的手掌,用力地抹了一把脸。 然后,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笑了起来。“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瑞雯几乎是尖叫着跳了起来! 她一把抱住了身旁的林予安,在他带着胡茬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又转身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父亲,那积压了两天的巨大压力,在这一刻尽数释放! 看着欢呼雀跃的两个年轻人,麦克眼中充满了释然,喃喃自语道:“是的,孩子们,我们赢了。大海它发了脾气,但最后还是放了我们一马。” 迟来的喜悦如同阳光瞬间穿透乌云,瞬间充满了整艘船! 林予安关闭了所有警报系统,将引擎的转速降到了悠闲的巡航模式。北极星号破开海浪的声音,都仿佛变得温柔起来。 “我去拿朗姆酒!”麦克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向了他珍藏的酒柜,那动作矫健得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人。 “我去做一顿真正的大餐!”瑞雯也欢呼着跑进了厨房,发誓要用尽船上所有新鲜食材。 一个小时后,三人坐在船尾的甲板上。 朝阳将海面染成一片壮丽的金色,烤石斑鱼的香气混合着麦克那瓶“Mount Gay XO”朗姆酒的醇厚,在空气中弥漫。 麦克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一些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加勒比海瑰丽的晨光中,折射出黄金般的光泽。 “敬北极星号。”林予安轻声举杯。 “敬北极星号!”麦克和瑞雯齐声应和。 麦克呷了一口酒,脸上那种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平静,让他的皱纹都显得格外深刻。 “我年轻的时候,在墨西哥湾,遇到过一次没来得及命名的风暴。六个小时,从热带低压升级成一级飓风。” “我们当时在一艘老旧的帆船上,气象预报根本就是个笑话。” “桅杆断了,无线电也失灵了,我们在海上像个被上帝丢弃的破瓶子一样漂了三天三夜。”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对往事的追忆与敬畏。 “我们差点就死在了那里。所以从那以后我给自己立下了一条规矩,永远不要和天气赌博。” 他转过头,举起酒杯,分别对林予安和瑞雯致意。 “但是今天,我们没有赌博。而是用最精准的计算和疯狂的航行,与它赛跑,并最终赢得了这场比赛。” “我们尊重了它,它也放了我们一马。” “敬‘阿尔忒弥斯’小姐的优雅转身!”麦克举起酒杯。 “敬,阿尔忒弥斯。”林予安和瑞雯同时说道。 现在,他们不再需要与时间赛跑。 前往洛斯海地西斯国家公园的航程,从一场亡命奔逃,变成了一段真正意义上的、充满期待的加勒比探险巡航。 夜幕降临,北极星号在平静如镜的海面上,朝着东南方向缓缓前行。船舱内,三人重新围坐在那张巨大的柚木海图桌前。 桌子的正中央,不再是那令人心悸的气象云图,取而代之的,是洛斯海地西斯国家公园那片错综复杂的海岸线放大图。 以及那枚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光芒的西班牙皇家金币。 “说真的,林,”瑞雯把玩着那枚金币,眼中充满了憧憬,“你觉得……我们到底会找到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可是一枚皇家金币!藏宝人绝不是普通的海盗。”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所有人想象力的涟漪。 麦克惬意地晃着酒杯:“一枚1712年的西班牙皇家金币,专门为费利佩五世国王铸造的‘八埃斯库多’,而且品相如此完美。” “这东西本身就价值连城,能用它来做钥匙,藏起来的东西,绝对超乎想象。” “1715年,西班牙珍宝船队在佛罗里达外海遭遇飓风,十一艘大帆船沉没,价值数十亿美金的财富沉入海底。” “我们的藏宝人,既然在1715年之后活动,而且有能力获得这样一枚皇家金币。” “他很可能……是当时趁火打劫,从那些沉船上打捞了一笔横财的众多海盗之一。” “这些人里,有像‘黑胡子’爱德华·蒂奇那样声名狼藉的大人物,也有更多历史上籍籍无名的狠角色。” 瑞雯的呼吸都变快了:“所以……我们找的可能不是一箱金币,而是…一整艘船的宝藏?来自1715舰队的宝藏?” “完全有可能!”麦克一拍大腿,“他可能没有能力将整艘沉船的财富都运走。” “但哪怕只是其中最精华的一部分,成箱的金币、银锭、珍贵的珠宝和宗教艺术品……那也足以让一个国家发动战争了!” 林予安安静地听着,他没有那么乐观,而是从逻辑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可能不是松散的金币或者银锭。” “哦?”父女俩都好奇地看向他。 “因为藏匿地点,”林予安解释道,“洛斯海地西斯国家公园,是一个喀斯特地貌的洞穴群。” “那里潮湿闷热,充满了各种生物。如果只是普通的木头箱子,几百年来,恐怕早就腐烂成泥了。” “里面的金银也许还在,但寻找和搬运的难度会极大。” “那会是什么?”瑞雯追问。 林予安的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能让一个海盗用如此珍贵的金币作为信物,并且选择这么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藏匿的。” “一定是某种价值密度极高,易于保存和运输,且极难分割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也想到不到。” “可能是一尊几米高的纯金圣母像?或者一个镶满了顶级祖母绿的印加黄金面具?又或者是当时西班牙王室的外交礼物?” 这些个猜测,让麦克和瑞雯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相比于一箱箱笨重的金币,林予安描述的这些东西,更具传奇色彩,也更符合那枚皇家金币所暗示的“皇家”身份。 一件独一无二的,拥有历史和艺术价值的绝世珍品,其价值远非单纯的黄金重量所能衡量。 “天呐……”瑞雯喃喃自语,“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那种东西……”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