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绿皮火车像一条钢铁长龙,咆哮着冲破了关内的晨雾,一路向南疾驰。 从哈尔滨到广州,跨越了大半个中国。 窗外的景色从广袤的黑土地变成了连绵的青山,又变成了水网密布的水田。 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从干冽变得湿润,最后带上了一股子海腥味和热带植物特有的甜腻。 李山河坐在硬座上,手里转着一个还没剥壳的熟鸡蛋。 他对面坐着彪子,旁边是赵刚,也就是那个外号“老狼”的侦察连长。 剩下的那群汉子,分散在这一节车厢的前后,虽然都没穿军装,也尽量把自己缩在座位里,但那股子生人勿近的煞气,硬是把这原本拥挤不堪的车厢挤出几分诡异的宽敞。 没人敢往他们这边挤。 “二叔,这还要坐多久?”彪子把两条长腿别扭地缩在座位底下,那张大黑脸皱得像个风干的茄子,“俺这裤衩子都粘腚上了。早知道就不省那几个钱,买个卧铺多好。” 李山河没抬头,指甲在鸡蛋壳上一磕,发出清脆的裂响:“卧铺?你有那个命睡吗?咱们这么多人,四五十号,买卧铺太扎眼。再说,这才哪到哪,到了那边,有你睡不着的时候。” 赵刚一直没说话,他的眼睛始终半眯着,像是睡着了,但只要车厢连接处有人走动,或者列车员推着小推车过来,他的眼皮就会微不可察地跳动一下。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警惕。 车过郑州,上来一帮人。 这一拨大概七八个,个个流里流气,眼神乱飘。 领头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一串黄灿灿的链子,不知道是铜的还是镀金的,正站在过道里,大声嚷嚷着让里面的人往里挤挤。 这年头火车上乱,扒手、路霸、车匪,啥人都有。 光头那双三角眼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李山河他们这一片。 没办法,这几排座位的气氛太怪,别人那是人挤人,他们这儿却是每个人都坐得端端正正,也没人说话,看着就肥。 尤其是那个靠窗坐着的年轻人,白衬衫,黑西裤,手腕上那块上海表在阳光下反着光,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出门办事的干部或者下海的小老板。 “哎,哥们儿,挪挪。”光头一屁股就要往彪子旁边挤,“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