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苏明强点点头,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就不做了,我爸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其他四人沉默着,没有人反对。 医生摇摇头,转身离去。 走廊上,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弱,最终归于平静。。 监护仪的警报声彻底消失时,苏建国感到一阵奇异的轻松。 浑浊的泪水滑进耳蜗,像很久很久之前。 老伴给他掏耳朵时滴进的温水。 脑海中的记忆画面,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大雪天,老伴王秀兰蹲在轧钢厂门口,怀里揣着用体温暖着的铝饭盒。 他掀开盖子时,两颗水煮蛋在白菜汤里晃悠,女人冻裂的手背上还粘着面粉。。 那是她偷偷帮人洗衣服换来的鸡蛋。 “当时怎么就没抱抱她呢。。“ 苏建国嚅动着干裂的嘴唇。 记忆里自己总是皱着眉推开饭盒。 “又去求人?丢我老苏的脸!“ 外面的争吵声忽远忽近。 苏建国想起分家那天,老三跪在雪地里求复读费,自己却把存折摔在老大脸上,说着。 “跑运输才能光宗耀祖!“ 秀兰半夜偷偷给老三送钱时,他抄起擀面杖打断了她的尾指。 心电监护仪开始拉出直线,体温却诡异地回升。 恍惚间闻到葱花炝锅的香气,王秀兰系着补丁围裙在灶台前转头。 “建国,面醒好了。“ 他伸手想碰她鬓角的白发,却看到自己掌心里躺着被退回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那是1966年,他亲手撕碎了她藏在嫁妆箱里的师范学校录取书。 “滴——“ 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鸣。 老人突然剧烈抽搐,枯枝般的手指扯开氧气管。 走廊上的子女们同时转头,看见监护仪屏幕泛起死寂的绿光。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苏建国终于看清了病房角落。。 王秀兰穿着磨破边的蓝布衫,正在给他织毛袜。 “秀。。“ 积痰堵住了喉咙。 老人突然笑起来,松弛的面颊挤出两道深沟。 眼前的场景逐渐变黑。 黑暗漫上来时,苏建国感到有温暖的手在擦他眼角的泪。 就像王秀兰临终前那样,癌细胞已经啃穿她的脊骨,她还在替他掖被角。 “老头子要强一辈子,可不能让人看见哭。。“ 凌晨三点零七分,值班医生推开病房门。 五个子女在走廊长椅上各自玩着手机,老人保持着侧头望窗的姿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3/3)页